比如說有一天晚上,老媽打電話給在美國紐約的阿姨。這對七八十歲的老姊妹,雖然相隔遙遠,但感情甚堅。阿姨在電話那一頭狂哭,他擔心姊姊身體不好但又不能回來探望,老媽只好一直安慰他說:「啊!勿湯哭呀!ㄚ姐身體沒代志,麥哭!麥哭呀!」(台語)阿姨說他一直不敢打電話給老媽,就是怕自己會失控狂哭呀!
原來,是小阿姨打電話跟美國的阿姨聊天時,也順便報告了在台灣親人們的身體狀況。媽媽生氣說:「我就是不要他擔心所以沒說的呀!唉~」我就笑老媽說你們家兄弟姊妹都一個樣,都覺得是好心,打電話去給美國阿姨時都只說了兄弟的近況,但自己的身體出問題卻怎麼也不肯說,怕對方擔心。
還有,前一陣子,81歲的大舅舅寄了一堆錄音帶來給老媽。原來是因為年紀大了寫不了信,於是將一些想跟老媽說的話,錄成聲音寄過來。錄音帶中講的全是生活的小事、童年的憶往。老媽聽得感動不已,聽完後還把錄音帶轉給其他兄弟姊妹們聽呢。有時候想想,年紀一把的這些老人家,還會做這樣的舉動,真的是感覺挺溫馨的~~~
不過老人家有些觀念真的挺討厭的,怎麼溝通、怎麼說明,他就是不明白。
好比說我老媽的那一群誦經班的朋友。
我家老媽媽是個傳統誦經團的團友,以前他們常常會四處去幫喪家誦經,或者初一十五、佛祖誕辰時,在佛壇前辦法會。老媽媽的這群誦經友其實都是一大群五十歲以上的婦人組成。
原先我以為學佛之人看世界應該比一般人更豁達,但是老媽這群師兄弟姊妹們常常來串門子,講的卻都是誰見誰討厭,誰使小手段排擠誰,我覺得他們佛經都白讀了。而且年紀越大似乎越在乎「得」這件事,而且有點豁出去的不擇手段,看了讓人傻眼。
有時候老人家的觀念真的很難去改變。這是某天老媽逼婚又一精彩對話。
老媽:「叫你趕快嫁的意思就是怕你(過往)以後沒人拜!」
我:「人家基督教也沒在掃墓拜拜的呀!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嫁了個基督教,不就一樣也是沒後代子孫來拜?」
老媽說:「難怪這麼多孤魂野鬼!」媽呀!這什麼結論呀!(昏倒)
(這時候我心裡默默OS:「佛教不是說人死後都會輪迴嗎?那我們每年清明節、先人忌日到底都在拜誰呀?」)
老媽說:「反正神桌上不能祭拜未婚姑姑啦!」
我:「幹嘛這樣小氣?拜了會怎麼樣?」
老媽氣急的說:「反正就是會衰啦!你快點叫你男友來提親!」我要去哪裡生個男朋友來提親呀?
這是怎樣?為什麼歧視單身的女性?那單身的男性為什麼就有人拜?(什麼玩意兒!)父系社會已經夠歧視女性了,最令人氣結的是女性歧視女性。
每次看到這樣,我都暗自祈禱自己老了後,不要變成這樣的老人家,但每次看自家ㄚ姐在罵外甥女的模樣,完全就是老媽的翻版,看來我難逃老了會變囉唆的命運了。但老天善待我,應該不會讓我討人厭吧?是吧?!!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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